长安春深,桃李争妍。
将军府后园的老梅树下,苏緲一身湖蓝小袄,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稚气,
紧紧捧着一盏温热的酒,眼中满是不捨。
萧晏一袭白甲,英气勃发,额前缨带随风而动。
可当他垂眸看向她时,眼中却盛满了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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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緲緲,我此去北境,三月便回。」他笑道,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,
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着什么。
苏緲鼻尖一酸,却努力挤出笑容:「你说过的,不许食言。」
「我从不骗你。」他指腹轻轻刮过她的鼻尖,
像从前无数次一样,宠溺又无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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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还记得小时候,他背着她翻过将军府的围墙,只为去外头集市上买一串糖葫芦。那天他摔了一跤,膝盖磕破,却死也护着她不让她掉下来。
还有冬日初雪,她冷得直打哆嗦,他脱下自己的披风,将她裹得严严实实,
自己却在风雪中冻得指尖发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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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总是这样,寧可自己受伤,也不肯让她受一分苦。
苏緲低下头,紧紧攥住他的衣角,像一隻抓着最后救命稻草的小兽。
萧晏见状,沉默片刻,从怀中取出一物,塞进她掌心。
那是一枚黑底金纹的玄铁令牌,沉甸甸的,寒气逼人。
「緲緲,若有人欺你,拿此令去,可调将军府暗卫护你周全。」
他的声音低沉又坚定,带着难以言说的郑重。
苏緲怔怔望着手中令牌,抬头时,
眼中已泛着薄雾:「这么重要的东西,怎么能给我?」
萧晏轻笑,温柔地刮了刮她的额心:
「你是将来的萧家主母,有什么不能给的?」
这句话像春风一样轻轻吹进她心底,让她的脸颊悄然染上红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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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紧紧握住令牌,重重点头。
「等我归来,便来迎娶你。」
他低头,额头轻轻抵住她的,语气温柔得几乎要融化了三月春雪。
风起时,桃花雨落,两人立于花下,紧紧依偎。
谁也未曾料想,这场花下之约,将成为彼此一生无法醒来的梦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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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境战事吃紧,前线告急的密信一封封送回长安。
苏緲每日焦急守在府中,望眼欲穿,盼着萧晏能早日平安归来。
那日,正是初雪初降。
丞相府内,苏緲跪坐在榻上,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玄铁令牌,
心中满是惶惶不安。
忽听得外头侍女匆匆来报,丞相大人急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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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緲披了件斗篷便赶往正厅,只见父亲眉头紧锁,面色凝重。
「緲緲,」父亲轻声唤她,神情焦急又温和,
「北境战事吃紧,你萧哥哥被困敌阵,情势危急。
为父已调集人手,但陛下圣旨未下,无法即刻出兵。」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她紧握的铁令上。
「你手中不是有萧家令牌吗?只要令牌在手,
便可紧急调动萧家暗卫前去救援,保他周全。」
苏緲闻言,心中一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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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真的可以救他吗?」她几乎脱口而出,声音颤抖。
父亲温声道:「緲緲,这是救命要紧,你还疑父亲不成?」
苏緲咬了咬唇,看着掌心那枚沉甸甸的令牌,最终还是轻轻奉上。
「请父亲快些救他……」她低声说,眼眸中满是恳求与惶恐。
丞相微微一笑,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被他掩饰得乾净无痕。
他接过令牌,拍拍她的手背,温言安抚。
「緲緲乖,父亲定会保他平安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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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緲呆呆地站在原地,目送父亲离去,只觉心中空落落的。
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,
告诉自己:萧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,一切都会好的。
殊不知,那一枚亲手交出的令牌,已在悄然间,改写了所有人的命运。
那一夜,京城风云变色。
而苏緲,仍不知,自己早已被命运推向了无法回头的深渊。
她只在自家院中,望着月光下的断雁轻声呢喃:
「萧哥哥,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,对吗……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