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下了整整一夜。
细密的雨丝似沾了水的蒲公英,随风轻盈飘落,将大地渲染成忧郁的深灰色。
贺洵从睡梦中悠悠转醒,睁眼时,小梨的脸放大数倍,她两手托着下巴,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
“早啊。”她展露微笑。
“早。”
他随口应着,伸手勾她入怀,她矫揉造作的尖叫,两人笑呵呵的滚到一起,彼此间抱得好紧。
“咕噜。咕噜。”
肚子接连叫了几声,交响乐似的此起彼伏,分不清叫声出自谁。
贺洵还没完全清醒,喉音浑浊沙哑,“几点了?”
“下午2点。”
“你肚子饿不饿?”
“还好。”小梨的手不规矩地在他后背游走,像是在画板上作画,“刚才趁你睡着,我起床蒸了两个玫瑰豆沙包。”
他唇角勾起笑,轻轻抚摸她脑后的长发,“抱歉,昨晚我忘了给你点宵夜。”
“不用道歉。”回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夜,她羞涩地抿了抿唇,“虽然没吃上烧烤,但我也吃饱了。”
“这么容易就饱了?”他亲昵地掐她的脸,“我家梨宝真好喂。”
她猝不及防咬住他的手指,趁他愣神时利索地翻身下床。
对比他的一丝不挂,她早已穿上干净的睡裙,简约吊带款,裙边荡漾着蕾丝碎花,与她外貌相符的小清新气质,但只有贺洵知道,一个18岁就敢在后肩纹玫瑰刺青的女人,绝非看上去那般清纯无害。
他喜欢她的反差,也喜欢藏在绵羊外套里张牙舞爪的小豹子。
“你快去洗漱,我回家给你煮泡面。”
小梨顺手掀开他身上的薄毯,后知后觉发生他什么也没穿,视线从他的脸瞬间移至下身,盯着某处直愣愣地看。
“喂。”贺洵脸发烫,局促地扯过毯子遮盖,“你也不怕长针眼?”
她嫣然一笑,仿佛发现新大陆,直白地问:“这个是不是叫晨勃?”
“你以为你在上人体实验课吗?”他吊儿当啷地哼。
“我昨晚又不是没看过,小气鬼。”
小梨操起枕头往他脸上扔,晃着裙边潇洒往外走,走至门口,扔下新晋女王发言。
“给你五分钟,过期不候。”
她走后,贺洵掀开被子瞥了眼生机勃勃的大兄弟,无语地闭了闭眼,憋回骂人的话。
兄弟,你能不能消停会儿?有完没完?
赶在五分钟倒计时结束前,贺洵从自己家横跨两扇门跑到小梨家,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等待投喂。
小梨虽然厨艺不佳,但煮泡面和煲汤的手艺一流,作为一枚养生梨,她可以根据气候变化调整滋补的药材,任何时候见到她都是气血充足,红光满面。
“这是你的面。”她笑眯眯地端上大碗泡面,上面盖了煎蛋和火腿肠,“最后两包全给你了,快吃,吃完我们晚上去超市补货。”
贺洵真的饿疯了,昨晚因为担心她所以没胃口,本想回来吃宵夜补充能量,结果莫名其妙被拉着做了一夜,体力消耗太大,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无力感。
一大碗面很快干完,小梨贴心地送上切好的蜜瓜,在他吃得正欢快时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汤。
“这个也喝了吧,对身体好。”
贺洵嫌弃地盯着宛如毒药的黑汤,嘴角抽搐,“你现在连下毒都这么直接了吗?”
小梨委屈巴巴地控诉:“什么下毒,里面全是补品,你不要乱讲好不好?”
“补品?”他不可置信地咬牙重复,眸底隐隐喷火,“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,为什么我要喝补品?”
“你别误会,我不是在影射你不行,也不是笑话你早泄那件事,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昨晚太累,所以弄点滋润的汤药想给你回血。”
“”
贺洵的脸由白转红再转黑,气得全身发抖,一口气差点没上来。
“我都说了那是意外!意外!意外!你怎么不说说我后来是如何大鹏展翅,带你整晚在天空遨游这件事?”
“扑哧——”
如此生动又好笑的比喻逗乐小梨,她抬眼见男人阴沉的脸,立马收起笑,哄人似的软调。
“我熬了好几个小时呢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”
“我不喝。”他难得拒绝一次,越想越窝火,“这和潘金莲端给武大郎的那碗汤有什么区别?”
她据理力争:“它那是毒药,我这是补药,那能一样吗?”
“我看都一样。”
小梨见软得不行,两手掐腰霸气喊话,“你到底喝不喝?”
贺洵斜眼看别处,憋一肚子窝囊气,“喝。”
他眉头紧皱,带着赴死的决心,端起碗一口喝完,咽下去的那刻差点吐出来。
这是什么味啊?还不如喝毒药呢。
“你在里面加了些什么,怎么可以这么难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