纱帘阵(2)(1 / 4)
吴将军坐在正厅,正在吃早点。他周围立着他的儿女们:长女吴智引和她丈夫、次女吴文引和她丈夫,及独子吴脉生。往外围着的是管家等,再往外黑压压垂头站着的是公馆的家仆们。他们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了,正厅里始终雅雀无声的,只有吴将军咀嚼的声音。
到底还是吴智引忍不住,丈夫压了压她的手臂,她顿一顿,还算平和地说:“爸爸,你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,做儿女的当然赞成你再找位真心人的,只是您找谁不好,找这么个……这么个人呢。”
吴将军不语,照旧在吃。
“而且,妈妈那边您怎么交代,舅舅他们会同意吗?”智引瞄了眼脉生,“舅舅他们会认可这么个和脉生差不多大的人吗?”
吴将军闻言将碗放下,擦了擦嘴,道:“何时我做事还需要他们认可,怎么,他们现在荣升长官司令了不成。”
文引只是躲在丈夫身侧,也不敢言语。脉生见了他父亲大气不敢出,更是没有半分斗志。两位女婿怎敢说什么,只是见缝插针地当和事佬。这个大厅里,竟只有吴智引孤军奋战,当然不是其父的对手。
“好了,这事就这样,我意已决。我不是找你们来商议的,我是通知你们。明引那边,等她天亮了我也会通知到。我还有公事,散了吧。”
“爸爸!”
“智引,有空多去你母亲墓上看看,少在这里与我计较,你根本不及文引去得勤。”
智引结舌,文引笑笑。
“你们前阵托我的事,也有了下文,你们回去忙你们的吧,少在这碍眼。”
吴智引听到这话,也不便再说什么,只是愤愤地走出去,文引说了声“爸爸,保重身体”,便也出去了。管家领着仆人也撤退了,总之,这个早晨,将军宣布了重要的事情,公馆即将迎来一位女主人。虽然大家都已暗暗知晓了,真的听到时,还真惊讶。
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的吴脉生也蔫蔫儿往外,这时吴将军叫住他:“脉生,你等会儿。”
吴脉生头皮一炸,心里突突地跳个不住,不知是什么事情,面色发白地站在那里。
“脉生,你母亲去时你还很小,姐弟叁人里你最缺母爱,我都知道。”
吴脉生很少听吴将军这番口吻,更是摸不着头脑,讷讷地呆立着。谁知吴将军话锋突地一转,道:“可即便如此,你也不该急着找上门去看后妈吧?”语毕,将那副银筷子猛地一掷,“管好你自己!”
吴脉生两条腿簌簌发抖,此事已然暴露,使他与父亲原本就紧张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。
“该用的功从未见你刻苦,这等事情你倒跑得最快!我现在且没有时间细细问你,等以后找着机会,我再好好和你清算!滚!”
吴将军沉着脸,见那吴脉生如被吓懵了似的不动,更觉烦躁,不知虎父怎么生出这么个鼠辈,无胆识,只有些阴暗的小聪明,逐利为己,是品行都有问题的人。他真想狠狠打一顿,只可惜现在没有这闲工夫。故而也不待吴脉生动,自己先走了。
吴脉生等吴将军走远后,才敢迈出步子去,没想到两位姐姐还在外面等他,智引迎上来:“爸爸留你什么事?”
吴脉生于是把昨日与两位姐姐见面后,偶尔到了甜辣椒住所随即找上门去的事情说了,把智引气得直喘气,道:“好啊,好啊,还没过门呢,她就会这样嚼舌根、挑拨、搬弄,等她真进来了,和你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真不知会怎么作践你!”
文引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都没有和她见着面,她如何知道是你?也不一定就是她说的。”
吴脉生道:“她那个丫头厉害得很,把我一顿抢白,定是那丫头告诉她,她们左右一合计,猜出是我也不奇怪。”他又道,“姐姐,你们不知道,其实昨晚我回来时,见到她了。”
吴智引惊道:“哪里?”
吴脉生左右看了看,说:“在爸爸的白矮楼。”
此言一出,叁姐弟沉默了,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充斥着他们。脉生耳朵里嗡嗡直叫,隐约听见文引问:“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脉生恍恍惚惚又见到那支黏腻暧昧的贴面舞,及后来在大门口,他蛰伏着的一瞥,那一眼把他震得脑袋嗡嗡响。确是绝色。绝色之中的绝色。可以说是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漂亮的人。这就使他更不安宁,又做了一夜的噩梦。吴脉生道:“我想,天底下没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她。”智引闻言冷笑,却也气弱,与文引对视一眼,终是神色复杂地沉默着。脉生嗫嚅道,“姐姐……咱们也许完了。”
阻滞的气氛不仅盘旋在将军公馆,也同样流转在甜辣椒的红砖楼。
小月季坐在会客厅里,突然听见里头“咚”地一声,不知是什么重物撞翻,她一惊,就往走廊去,忽然想到姐姐吩咐过,不要轻易进去——小月季踱了回去,猜这或许也是姐姐拉拢人的一部分吧?
房间里,张副官咬着牙不语,然而他脸涨红了,肩后明明被甜辣椒房里的那只顶天立地的红木衣柜给撞得生疼,他却也不表现出来,只一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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